“Climinator”（气候斗士）对阵“洗绿者”

在同名电影中，无论终结者走到哪里，这个来自未来的半机械人都会制造混乱。“我会回来的”，他在警察局说完这句话后，就驾驶汽车冲进警局，杀死了那里的值班警察。由演员阿诺德·施瓦辛格饰演的终结者的使命，无外乎是毁灭人类。

“Climinator”则是以更加仁慈的初衷开始工作的。它是一种人工智能工具，其使命是将气候辩论置于更实际的基础上，这是应对全球变暖之战的必要条件。“Climinator”由苏黎世大学的一群研究人员开发，该团队由金融工程教授马库斯·莱波尔德领导。它的人工智能能够在几分钟内揭露并揭穿与气候相关问题的反事实陈述。

“Climinator”对虚假和伪造的气候事实的处理方式与终结者对待其对手一样具有破坏性。它对瑞士人民党主席马塞尔·德特林“无人能阻止气候变化”的言论做出了“不正确”的裁决，并指出他声称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几乎无法阻止变暖的说法是“误导性的”。

然而，“Climinator”并不像阿诺德·施瓦辛格饰演的原版角色那样言辞吝啬。这个基于人工智能的工具在裁决后附加了一个多页论证，其中附有完整的资料来源列表，仅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完成了。它引用的来源是反映科学共识的研究论文，特别是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发布的报告。

“它的工作原理有点像古希腊哲学家们的方式，”莱波尔德在苏黎世办公室的一次会议上解释说。他说，这个事实核查工具通过利用一系列大型语言模型以辩论的方式相互交互，来验证陈述的准确性。为了防止盲点，研究人员甚至故意加入了气候否认论者的观点。“这就像一场苏格拉底式的辩论，最终科学论据决定了裁决，”莱波尔德说。

模糊的意图而非坚定的承诺

莱波尔德最近在巴黎发表了一场TED演讲，并在世界舞台上站了15分钟。非营利组织TED为那些它认为值得考虑的想法提供了一个平台，并在互联网上发布TED演讲的录像。莱波尔德的TED演讲在YouTube上的观看量至今已接近50万次。他利用这一关注度来强调他的主要信息：“全球变暖从根本上说是一个经济问题，”他说。他解释说，排放最终是由人类经济活动引起的，而这些活动是由金融市场协调的。

莱波尔德的观点是，为了阻止全球变暖，企业需要投资于可持续技术。为了通过法律或激励措施等方式引导投资流向预期的方向，政策制定者需要透明度。但目前这种透明度还很匮乏。

虽然如今每一家自视甚高的大公司都会发布一份可持续发展报告，但几乎没有人真正仔细阅读过它们。因此，存在巨大的绿色清洗风险。以壳牌为例。这家石油公司的最新可持续发展报告长达98页，文字密集。照片上展示的是工人们在太阳能电池板阵列前开会，以及管理人员在当地土著的带领下穿过茂密的田野。然而，壳牌是世界上最大的二氧化碳排放者之一，并因绿色清洗而多次受到谴责。问题在于，公司使用听起来很好的措辞，但他们的承诺却尽可能少。因此，莱波尔德和他的团队开发了另一种基于人工智能的工具，能够区分切实可衡量的气候承诺和含糊其辞的意图。或者如莱波尔德在TED演讲中所说：“我们将实干家与空谈家区分开来。”

到目前为止，该软件的研究成果非常有效。然而，研究得出的结果却令人沮丧：大约每两家公司中就有一家“廉价谈话指数”得分超过50%。换句话说，可持续性报告中的每两个承诺中就有一个是毫无价值的。

一个听起来很好但本质上含糊不清的措辞的例子是“到2050年实现气候中和”的意图。这个经常被说出的誓言可以意味着任何事情。例如，它可以意味着承诺此誓言的公司将完全停止排放温室气体。但它也可以意味着该公司实际上会生产更多的二氧化碳，这一行为是通过碳信用额交易实现的，这些碳信用额承诺通过资助非洲或拉丁美洲古老森林的保护等措施，为应对气候变化做出贡献。尽管人们对碳信用额交易的有效性存在很大争议，但公司通过从二氧化碳排放量中扣除节省的排放量，以此方式实现“气候中和”。莱波尔德（Leippold）将此比作“天主教会的旧时代，那时人们可以通过购买赎罪券来购买免罪”。

但欺骗不仅仅发生在语言上。实际的二氧化碳和甲烷排放也容易受到操纵，因为只有公司本身能够提供有关这些排放的可靠数据。因此，莱波尔德（Leippold）致力于找出这些排放的真实数量以及公司对周边生物多样性的影响有多大。实时提供数据的卫星可以实现这一点。智能图像分析软件随后可以分析这些数据。莱波尔德领导的研究人员目前正在开发此类解决方案。2022年，他们获得了瑞士国家科学基金会的四年期资助，以研究“漂绿”行为。

与人工智能聊气候

为了揭露这些骗局，研究人员的发现需要走出象牙塔。为了确保这一点，莱波尔德（Leippold）承诺将所有开发的工具作为开源软件向公众发布。如今，一些政策制定者和国际机构已经使用这些工具来检测企业的“漂绿”行为。

研究人员开发的另一个工具如今已经可以被任何人使用：在ChatClimate上，用户可以输入有关全球变暖的问题，并收到由人工智能提供的答案。ChatClimate背后的大型语言模型的信息来源于IPCC报告中的科学发现。

莱波尔德（Leippold）认为这种平台具有巨大的潜力。他说，从互联网上的庞大数据荒野中筛选出可信的信息变得越来越难。“当谷歌25年前问世时，有2500万个网页被索引。如今，谷歌搜索索引包含了数千亿个网页。”虽然谷歌搜索很方便，但结果并不总是完全可靠。例如，一个以科学证据为基础的搜索引擎将更适合回答一个人是否应该购买电动汽车的问题。

对抗“漂绿”也是莱波尔德（Leippold）的个人事务。在他的TED演讲中，他提到他作为金融数学家的孩子的出生促使他投身于对抗全球变暖的斗争。在我们的办公室谈话中，当被问及此事时，他双手紧握，沉思片刻后才回答。然后他说：“我想象着有一天我问我的孙子孙女，他们长大后想做什么。如果他们反问‘什么未来？’怎么办？”

莱波尔德（Leippold）的后代很有可能有一天不会责怪他。毕竟，他已经尝试了所有可能的方法。最近，他甚至给“终结者”阿诺德·施瓦辛格（Arnold Schwarzenegger）发了一封电子邮件。莱波尔德（Leippold）希望与原作达成合作协议，这当然会提高公众对Climinator事实核查工具的认识。考虑到这位加州前州长每年都在他的祖国奥地利举办气候会议，这样的合作并非完全不可能。莱波尔德（Leippold）还没有收到施瓦辛格的回信，但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