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杜瓦尔的勇气和脆弱使她成为《闪灵》的完美人选

她有一双传神的大眼睛，笑起来露出微微龅牙，并不符合传统意义上好莱坞明星的审美。然而，7月11日去世、享年75岁的雪莉·杜瓦尔（Shelley Duvall）在电影领域取得了巨大成功，后来又成为了儿童电视节目的制作人。对我们很多人来说，她最让人难忘的角色是在斯坦利·库布里克（Stanley Kubrick）的经典恐怖片《闪灵》（The Shining，1980年）中担任主角。

为了饰演温蒂（Wendy）——由杰克·尼科尔森（Jack Nicholson）饰演的越来越不稳定的作家杰克·托伦斯（Jack Torrance）的情感压抑的妻子，杜瓦尔是库布里克唯一认真考虑的人选。库布里克看过她所有的电影，对她的作品大为赞赏，但在看过她在罗伯特·奥特曼（Robert Altman）拍摄的奇特而令人着迷的梦幻电影《三女性》（3 Women，1977年）中的表演后，才确信她就是合适的人选。

库布里克认为杜瓦尔完美地诠释了那种尽管知道丈夫残忍殴打了儿子，却依然与他结婚的妻子的形象。这位导演明白，他不能让像简·方达（Jane Fonda）那样泼辣的人演这个角色，他说：“你需要的是胆小、柔弱的人。”

库布里克对法国影评人米歇尔·西芒（Michel Ciment）说：“雪莉的奇妙之处在于她的古怪气质——她的说话方式、走路方式、神经系统构建方式。我认为，最有趣的演员身上都有一些身体特征上的古怪之处，这使得他们的表演更加有趣——如果他们没有的话，也会努力寻找。”

但库布里克在片场对待杜瓦尔的方式已成为传奇。她回忆说，他们经常意见不合，他剪掉了很多她的台词。库布里克回应说，杜瓦尔说得不正确，指示她不要强调每一句台词。一场要求很高的戏——温蒂用棒球棒抵挡杰克的楼梯戏——拍了127次。杜瓦尔后来说：“这是一场很难拍的戏，但最终成为了电影中最好的……场景之一。我们拍了大约三周。每天。非常辛苦。”

杜瓦尔后来承认，库布里克通过严格要求“知道他能从我身上得到更多”。事实上，导演确实从杜瓦尔身上激发出了一种焦虑、歇斯底里的表演，这与尼科尔森饰演的杰克日益疯狂的刻画相匹配。最后，库布里克对杜瓦尔的表演感到非常满意。

奥特曼的缪斯

对于一个偶然踏入电影界的人来说，她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杜瓦尔1949年出生于德克萨斯州沃斯堡，1970年，她在一次聚会上被邀请参加奥特曼正在休斯顿拍摄的电影《布鲁斯特·麦克劳》（Brewster McCloud），从而开始了她的演艺生涯。当她后来飞往洛杉矶时，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德克萨斯州。

奥特曼显然在杜瓦尔身上看到了特别之处。他似乎被她未受影响的甜美所吸引，认出了她不同寻常的质朴中所蕴含的潜力。她接着出演了一系列他的电影，包括《纳什维尔》（Nashville，1975年）、《 McCabe & Mrs Miller》（1971年）、《像我们一样的小偷》（Thieves Like Us，1974年）和《水牛城与印第安人》（Buffalo Bill and the Indians，1976年）。

在奥特曼的心理惊悚片《三女性》中，她饰演了一个住在加利福尼亚州荒凉小镇上的女人米尔德丽德“米莉”·拉莫罗克斯（Mildred "Millie" Lammoreaux）。她的表演尤其受到评论家的高度评价，并在1977年戛纳电影节上获得了最佳女演员奖。

同年，杜瓦尔还出演了《安妮·霍尔》（Annie Hall）中的帕姆，一名《滚石》杂志记者，与伍迪·艾伦（Woody Allen）饰演的阿尔维约会，并说出了这部电影中最难忘的一句台词：“和你上床真是一场卡夫卡式的体验。”

杜瓦尔还不知道，她很快就会在库布里克的指导下，经历另一场卡夫卡式的表演。但她挺过了《闪灵》，并在奥特曼的电影版《大力水手》（Popeye，1980年）中饰演奥莉芙（Olive Oyl），展示了她在肢体喜剧方面的天赋。事实上，这个角色和演员之间似乎如此契合，以至于《芝加哥太阳时报》影评人罗杰·伊伯特（Roger Ebert）称杜瓦尔“天生适合扮演”奥莉芙。第二年，她在特里·吉列姆（Terry Gilliam）的《时间劫匪》（Time Bandits）中扮演了潘西（Pansy）这一小角色，玩得很开心。

1982年，杜瓦尔担任儿童电视节目《仙境传说剧场》（Faerie Tale Theatre）的旁白、主持人和执行制片人，由此开始了长达二十年的此类节目职业生涯，期间她主演并制作了许多美国电视节目。

但进入新世纪后，她的角色似乎枯竭了，从好莱坞的雷达上消失了，直到2016年，她在美国流行心理学节目《菲尔博士》（Dr Phil）中悲惨地被利用亮相。面容憔悴、神志半清醒且情绪不稳定的杜瓦尔，让库布里克虐待她的行为毁了她的传说甚嚣尘上。

尽管身心健康都存在问题，但她还是在2023年的恐怖片《森林山》（The Forest Hills）中重返大银幕，并在宣传时看起来和听起来都比多年来要好得多。但这将是她的最后一部电影。

雪莉·杜瓦尔不应被铭记为受害者，无论是在《闪灵》中的角色，还是作为演员或女性。她在库布里克的电影中塑造了一个智胜谋杀亲夫的幸存者形象，这证明了她在其丰富多变的职业生涯中所扮演的坚强角色。